第(3/3)页 许峰坐在副驾驶座上,身上还穿着那件沾着汗水和油渍的飞行服。 窗外,是狂欢的海洋。 人们举着旗帜,敲着锣鼓,脸上洋溢着最纯粹的喜悦。 这震耳欲聋的喧嚣,和许峰内心的平静,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对照。 他没有去想领导为什么要见他,也没有去揣测这背后意味着什么。 他的思绪,还停留在刚才的天空。 飞过天门的那一刻,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张面孔。 有抗联的战友,有苏德战场上倒在雪地里的兄弟,有法庭上的梅法官,还有林雪恬静的笑脸。 他为他们飞过了那道门。 “到了。” 严肃的少校将车停在一个繁华的路口,这里距离庆典的核心区域不远,但已经被卫兵清出了一小块空地。 “领导的车队马上会从这里经过,他会为你停车。”少校指了指街角:“你就在这里等。” 说完,他敬了个礼,驱车离去,留下许峰一个人,站在庆祝的人潮和森严的警戒线之间。 他就像一个孤零零的岛屿。 许峰整理了一下并不整洁的衣领,摘下风镜,露出了那张年轻却写满风霜的脸。 他没有左顾右盼,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身姿挺拔如一杆标枪。 过往的民众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穿着奇特军装的军人,但没有人上来打扰。 远处,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。 一支车队缓缓驶来。 许峰的心跳,漏了一拍。 他知道,正主来了。 车队很简朴,没有后世想象中的威严。 当先导车过去后,一辆黑色的轿车,稳稳地停在了许峰面前。 后车门被推开,一个高大的身影,从车里走了出来。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中山装,面容和蔼,但那双眼睛,却深邃得仿佛能洞悉一切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 周围的欢呼声、锣鼓声,都像潮水般退去。 许峰的世界里,只剩下眼前这个从历史中走出来的人。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,那口气仿佛带着西伯利亚的冰雪和东北的黑土气息。 他抬起右手,以一生中最标准、最用力的姿态,敬了一个军礼。 他的声音,不大,却清晰得足以穿透历史的尘埃。 “远东方面军独立第88步兵旅,士兵许峰,代表所有牺牲在苏德战场、牺牲在东北抗日战场上的抗联老兵,大领导敬礼!” 在这一刻,他不是航校校长,不是功勋卓著的英雄。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,一个幸存者,替那些没能看到这一天的战友,完成他们最后的夙愿。 领导静静地看着他。 他看到了许峰眼中的星辰与沧桑,看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背负的厚重历史。 他没有说话,只是缓缓抬起手臂,以同样庄重的姿态,回了一个军礼。 他的目光温和而有力,穿越了身份与职位的隔阂,落在这个“老同志”的身上。 “老同志,”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,却温暖得像冬日的阳光:“你和你的同志们,辛苦了!” “咔嚓!” 不远处,一个敏锐的新闻摄影师,用他手中的相机,将这瞬间定格为永恒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