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祠堂的枪声之后,村子就活了。 那股子祖祖辈辈传下来的,混着麻木和认命的味道,像是被大风吹散了。 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拧着劲儿的亢奋。 太阳还没翻过山头,田埂上就站满了人。 石头带着村里最壮的一帮后生,喊着号子,把一担担河沙撒进犁好的地里。 老族长则带着几个老农,一遍遍检查草木灰的用量,手里的杆秤,比称自家救命粮的时候还要仔细。 这一切的中心,是许峰。 他像个沉默的将军,站在田埂最高处。 话不多,但每个字,都像尺子量过。 “石头,沙子太密了,扒开一半匀到那边去。三七的根要透气,不是睡在沙滩上。” “七公,那块地颜色不对,草木灰不够。再加五十斤,不然酸气解不掉,种下去也是白搭。” 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 几天下来,再没人敢有半句闲话。 因为许峰懂的,已经超出了他们一辈子的经验。 他懂土地的“脾气”。 这天下午,村里人挑着沤了半年的粪肥,准备往地里浇。 “都停下。” 许峰的声音从田埂上传来。 乡亲们停下脚步,不解地看着他。 老族长拄着拐杖走过来,满脸疑惑:“许峰同志,这是地里最好的肥,不上,苗子长不壮实啊。” “我知道是好东西。”许峰走下来,用根木棍拨了拨那刺鼻的粪肥,皱起了眉,“但是这么用,不对。” “不对?”石头放下担子,瞪起了眼,这次不是桀骜,是纯粹的好奇,“俺们祖祖辈辈都这么干,咋就不对了?” “因为你们以前种的是红薯苞谷,皮实,命硬,给口吃的就能活。”许峰站直身子,语气平淡,“但现在种的,是药材。精贵东西。这么喂,会把它‘烧’死。” “烧死?”村民们面面相觑。 “肥力太猛,没发酵,会伤了根。”许峰的解释简单直接,“人参给快死的人吊命,是灵药。给壮小伙吃,就是毒药。一个道理。” 他指着村口一大片空地:“从今天起,所有肥料,都倒在那儿。我教你们一个新法子,叫‘堆肥’。” 许峰让妇孺们拾掇干草落叶,让男人们把牲口粪便、剩菜烂果,都集中起来。 “地,也跟人一样,吃饭不能挑食。”许峰指挥着,让村民们先铺一层厚厚的干草,“这是米饭,管饱。” 再铺上一层牲口粪便和人肥。 “这是肉,长力气。” 接着,是菜叶、果皮。 “这是菜,吃了不容易生病。” 最后,盖上一层薄土。 “这是锅盖。盖上,让它在里头自个儿炖。” 很快,一个半人高,散发着古怪味道的“千层糕”就堆好了。村民们围着它,一个个目瞪口呆,感觉一辈子的农活经验都被推翻了。 “许……许峰同志。”老族长看着那个土堆,艰难地开口,“这……这能行吗?” “七公,”许峰看着他,“你信我,还是信你的老黄历?” 老族长被噎了一下,看着许峰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,最后长叹一口气,对着身后摆了摆手:“都听许峰同志的!他说咋干,就咋干!” 第(1/3)页